福安新闻网消息(郑望)登上柏柱洋高山之巅,眺望福安与霞浦县交界山窝,像峻岭间一个井口。古时候,山崖天然镶嵌一块“石镜”,月夜石光照得幽谷如同白昼一般。“石月”倒映大山深潭,宛如玉盘浮在潭井,故地名 “玉井”。传说,后来江西的“寻龙”先生取走了“石镜”,玉井的夜便蛮荒暗淡了,因此改名 “暗井”。在暗井的寂谷中,散落几间土木结构的房子。这几间看来不起眼的木厝土房,曾是闽东革命基点村,掩护了许多革命先辈。在 “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时期(1934年10月至1938年2月),国民党反动派集结大军,对闽东苏区发动 “清剿”,闽东特委从柏柱洋撤退迁移暗井一带建立游击根据地。在那段艰险的革命岁月里,暗井的畲汉族群众,不仅用红米、红薯、红茶喂养红军,还冒着生命危险掩护革命同志,畲族阿姆钟淑兰就是一个典型。
一个北风呼呼的冬夜(1934年12月22日),暗井村下厝坪畲族阿姆钟淑兰正在竹篾照明的灶前洗碗。忽听“阿姆”一声,从门外钻进一位剪着短发的女同志。她定睛细瞧,原来是闽东妇女工作团的吴鸿琴。吴主任的队伍在松罗柳溪遭敌新十师偷袭、打散,她突围出来翻山越岭爬到天黑,才到达这座畲寮。
阿姆马上停下手中的活,想给又累又饿的客人弄点充饥的。吴鸿琴则恐怕有追兵,要求先到山里隐蔽起来。阿姆二话没说,急忙拿上几块番薯和一条被子,带她从寮边直取荒径向深山秘密搂走去……
漫漫冬日,冰霜之鞭无休止地抽打所有草木,遍野落叶,满山落寂。在这白色恐怖的日子里,国民党反动派逢人便说红军是土匪,知情不报要杀头。面对惨无人道的“烧光、杀光、抢光、移光、捉光”的“五光”政策,钟淑兰毅然把革命者隐藏在畲寮养伤,那是冒着生命危险呀!吴鸿琴刚刚躲过一劫,手臂上还负了伤,钟淑兰就用山哈祖传青草药为她疗伤;冬季昼短夜长,阿姆每天夜晚都到秘密搂陪伴遣寂。山里的夜比锅底还黑,伸手不见五指。走夜路,又黑又陡又滑,实在很难走。因惟恐暴露目标,不敢打火把,只好穿着棕衣、戴着斗笠,把炭火藏在田螺篓里时而拿出来晃一晃,靠着半截火炭发出一点荧火般的光摸索前行。阿姆到达秘密搂时,总是先唤一声:“阿妹,我来迟了。你单个人受惊了。”其实,阿姆每晚都未迟到。这沉沉黑夜里的一句密语;这严寒中的雪中送炭,让吴鸿琴仿佛回到母亲膝下,心里有了炭火情的温暖。
云去随风飘,雾来漫山崖。多雨的大山野畲寮,总是雨打芭蕉一阵紧似一阵,阿姆的心也被揪了一阵又一阵。深山秘密搂漏雨吗?革命同志怎么办?那双冻红的手反复地搓来搓去……野外草棚虽能简陋避雨遮阳,却挡不住狂暴的山风。不知多少回,暴风刮倒草棚;不知多少回,重新搭盖草棚。又一次刮倒,再一次重搭,无言之间,总把坚强盖过眼前最严峻的冷酷。南来雨,北来风,红土尽蕴淑兰情。是花木生命的脐带,维系着她和大地血脉相承生生不息的关系?还是淡雅兰香在困境中保持贞节,虽经霜历雪亦能淡定从容……“敢做木头不怕钉,敢做笊篱不怕淋;火烧王茅心不死,杀头也要干革命。”这首民歌唱出了阿姆心中的爱。这爱是淑兰生命的根基,它坚固在脚下这片深情的大地,使女人柔弱的肩膀能担负起“母亲”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