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砻、风㭠、水碓……福安乡村的这些老物件,你有印象吗?
发布时间:2025年08月11日来源:本站原创作者:福安新闻网责任编辑:陈菁婧阅读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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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辈人碰面,“你吃过了吗”是最常见的寒暄。在食不果腹的年月,吃饭是顶要紧的事,这份惦念便悄悄钻进了日常。朱柏庐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如今仓廪丰实,衣食无忧,乡下长辈仍守着这句老话,像守着一段温润的旧时光。

大米是南方人的主食根脉。从前做捞饭,米在热水里滚过,捞进饭甑隔水蒸,揭开盖时,香气能漫半条街。现在电饭煲成了寻常物,唯有婚嫁喜事的农家灶上,大饭甑还冒着腾腾热气,蒸着旧时的滋味。

俗话说“一升米落鼎,十二样家俬”,细数起来何止于此:谷砻、风㭠、舂臼、簸箕、篾簟、米䇭、箩筐、米筛、糠筛、升斗、铁鼎、饭甑、锅铲、笊篱、竹筅、水瓢、火钳……其中谷砻、风㭠、舂臼,合称“砻米三宝”,是农家稻谷加工的三大件。

传说鲁班见麻雀啄谷,喙齿轻磕便剥出米粒,受了启示发明了谷砻。这物件像放大的石磨,砻身和砻甑的磨合面按八卦纹路,钉满竹制砻齿——竹片得经开水煮、慢火烤、秋日晒,闯过水火晴三关,才硬如铁、亮如漆。几户人家凑钱请师傅,花十几天才造得一座,孩子们围着转动的谷砻唱:“砻米谷,米砻砻,糠饲猪,米饲人……”歌声混着隆隆砻声,是乡村最鲜活的背景音。

砻过的谷粒米中混着壳,得靠风谷车分家。风谷车旧称风㭠,同样传为鲁班所造,虽为木制却藏着巧思。“远看一匹马,近看无马头,风颱若一起,珍珠哗哗流”。右手摇动手柄送风时,左手控着出粮闸,谷粒簌簌落下,风把轻飘的谷壳从风口吹走,饱满的糙米便坠入箩筐。南方人用风㭠扬谷,比北方靠自然风“扬场”更显灵便。老把式摇得匀、控得准,新手不是把米粒混进谷壳堆,就是在箩筐米里杂着谷壳,惹得长辈笑骂“手太生”。

糙米要成白米,还得进舂臼。最初的舂臼靠手举石槌,很费力气,后来有了脚踏碓,再后来,本地人依着水源充沛的地利,造出了水碓。

水碓有水车式、简易式两种。简易式像个跷跷板,一根木梁一头嵌碓槌,另一头装活动木桶,中空毛竹引来山泉,桶水满则倾覆,碓槌便重重砸向石臼,周而复始,不需专人值守,只要小孩偶尔来轰赶偷食的鸟雀。

水车式水碓则需举全村之力:拦河水、修水渠、建碓楼、造水车,一部水车能带动二至四架水碓,还可兼作碾麦榨油。

清晨,流水冲击水车转动的“吱呀”声,混着碓头起落的“砰砰”声,在晨雾里荡开,成了唤醒村落的晨曲。碓楼顶上映着阳光,水车影子在青石板上缓缓移动,到了夜晚,水碓声裹着夜色的温润沉缓下来,一下下落在檐角的露水和窗棂的月光里,把农人的梦也捶打得瓷实安稳,连墙角的蛐蛐都跟着节拍哼唧,仿佛整个村子都枕着这声浪演奏一曲催眠。这处全村共建的设施,早已不只是工具,更成了承载乡情的地标,把一村人的日子浸润在不息的水流与声响里。、唐代白居易的“云碓无人水自舂”,南宋杨万里的“水碓无人也不闲”,都是对这般情景的写照。我的老家福安潭川一带古村落,曾水碓林立,《潭川李氏族谱》记载“其地盤而踞,其势缈而幽,后漈泉清,东崑峰秀,渔灯相映,云碓相闻”,字里行间藏着多少日夜不息的劳作声。

如今,机器轰鸣替代了砻声、风声、碓声,老物件渐渐蒙尘。只有逢年过节做糯米糍粑时,老屋角落的石臼才派上用场。想起谷砻的油亮竹齿,风㭠的匀称风声,心里总会泛起微澜。它们是时光的琥珀,裹着先民的智慧,也裹着我们舌尖上的乡愁。

老人们碰面仍问“吃过了吗”,那句寒暄漫过岁月,应着水碓起落的节拍,混着朱柏庐的老话,和着永不消散的米香,在耳畔轻轻回响。



作者:潭川老老李

编辑:宋诗莹

审核:林衍 阮珊妮 王雯秋 陈菁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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