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名普通的女性,却拥有不输于男性的坚毅,独自担起属于自身的茶事业,并先后获得了七项国家专利;她曾经是一名下岗工人,但她却再次奋起,带动起当地几百号的农民走上了茶叶致富的道路;她现在已是一位出色的企业领导者了,却依然保持着平常心,不骄不躁,继续她的制茶之路。她便是肩负着省“三八”红旗手称号和第三届新世纪巾帼发明创业奖称号的福安市功夫茶叶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薛彤云。
伴随着绵绵细雨,记者来到了薛彤云位于福安市小溪边的功夫茶厂,虽然在电视、杂志上都曾见过薛彤云,但面对面的聊天,这是第一次。她真的很平和,就像茶一样,温软而又清新,没有一般成功商人所具有的功利和尖锐。随着茶杯中那嫩绿针芽的慢慢舒展,我们开始了一次关于她那艰辛而又快乐的茶梦之旅。
茶是我血液中的一部分
“我一出生就与茶结下了不解之缘,母亲告诉我,我就是在他们工作的一个茶园里出生的。”薛彤云回忆到,“在我的记忆中,那是一个很美的茶园,我的大部分童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我父亲就是当地的茶叶技术推广员,在我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父亲就用扁担挑着我和哥哥一起上山了。他在山上勘探、测量,我和哥哥就在茶园里玩耍。没上山的时候,父亲就没日没夜地研究各种茶叶的制作方法。记得父亲曾经主持过一次茶叶品种的改良,因为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茶园里玩耍,都不自觉地有一种自豪感。”回忆起一生为茶事业忙碌工作的父亲,薛彤云的言语里充满了对父亲的自豪和崇拜。“父亲每次完成一种新茶的制备工艺流程时,他的快乐心情都会让我们全家人为之感染,当时的那种氛围给童年的我留下了很深的记忆,至今我依然怀念那和乐融融的画面。正是对父亲的崇拜使我从小对茶叶有了一份深厚的情感。”
从某种程度中看来,薛彤云对于父亲的崇拜和向往恰恰是她日后从事研究茶叶、并且有所发明有所成就的重要导引线。薛彤云表示,茶叶对于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一个事业,它更多的存在感是一件让她习以为常的东西,“他就像是人一出生就知道那是树一样。我一出生茶就在我身边,一个很平常的东西。我知这辈子注定是要与茶分不开的,它已是我血液中的一部分。”
初步创业痛并快乐着
1991年,薛彤云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了“坦洋功夫”茶产地———福建省福安市社口镇茶叶站工作。对于一出生就接触茶的薛彤云来说,进国营茶厂工作可谓是如鱼得水。可没料到这样闲淡幸福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正当薛彤云沉浸在工作的喜悦之中,打算像父辈那样在普通的岗位上勤勤恳恳过完一辈子的时候,1993年,因体制转轨,国营茶场面临停产。
“面临当时那样的局面,我很想能帮助父亲扛起一部分的负担,但也许因为我是一个女孩,父亲只是带着哥哥走南闯北挽救茶厂。”整整一年,薛彤云都赋闲在家,对于父亲的“冷落”,薛彤云似乎也开始放弃了自己的茶梦。于是她便在家乡一条破旧的小巷子里开了一个小书店,并取名字为“蘅芜的书苑”,她把自己的书店全部刷成紫色,似乎在忘却茶叶的新绿。
不久,父亲的茶叶厂陷入了三角债,为了尽快让资金回笼,父亲关闭了茶厂而薛彤云的哥哥转头去经营了一家加油站,于是父亲把茶叶事业的接力棒交给了女儿。
“做茶叶是一个季节性很强又很劳累的活。”薛彤云一接手茶厂就赶上提花的时节,就是将茉莉花和茶叶放在一起熏制过程中保留花香的一道关键工序。这是最讲究时刻的一道工序,因为花香最浓的就是那么一会儿,错过了这花就不能要了。所以薛彤云赶忙动用所有的关系,东挪西借,背上了30万的债,一连十来天扑到了茉莉堆里,白天采摘,连夜提花。为了把握住最合适的时机保留住茉莉的香味,薛彤云独自守在茶厂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拿着一个七八斤的耙子,一个晚上要耙七八百下,甚至一千多下,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没一会整个身上都是汗湿的。”薛彤云回忆到,“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却一点都不累了。”
薛彤云表示,现在仅存脑海里唯有是欢乐,而辛苦已经被那时哪怕是一点点的欣喜画面所代替,“每当我在深夜独守茶厂的时候,到了夜里两点,花香正浓,当触手抚摸茉莉花时,满手都是那种柔弱无骨的感觉,棉而有弹性,极其柔软。”薛彤云说:“而午夜从厂里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去,在那一条空荡荡的街上骑过去的时候,你会感觉那若隐若无的茉莉花的香气随着自己而飘散,当时我被这些感觉深深折服,那一瞬间以往一切的劳累,忽然都消失不见了。”
孕育艺术之茶
而开启薛彤云茶杯中开花制茶追求的却是哥哥的一句话,1998年的一个初夏早晨,薛彤云的哥哥说:“现在市面上的女士是很流行喝玫瑰,你干吗不往里面添一朵花啊,那样的话,岂不是有很多的女士会买。”凭借着女性消费者特有的敏感,薛彤云直觉到盛开的玫瑰花茶一旦研制成功一定会带来巨大的市场。于是薛彤云立刻行动,但这毕竟是前人未曾启及的领域,因此在试制的过程也经历了无数次的困难和失败。
“刚开始时我是把玫瑰干花包在茶心里,捆扎成茶球后放入茶杯中,再用开水缓缓冲进茶杯,一次又一次,我瞪得眼睛都酸了,但仍只见花球膨胀,它却连一个花芽也没露脸。”经过无数次的试验,薛彤云终于使花蕾般的玫瑰花在茶杯中升起,这是薛彤云设计茶造型工艺的第一次成功。然而,毕竟只是个花苞,它依然不会盛开,玫瑰试验不成,薛彤云就换别种花,一种又一种、一遍又一遍地试验着……终于,有天清早,她将夜间揉制的茶球,放进玻璃茶杯里,再缓缓地冲进开水,沉在杯底的茶球,吐出晶莹剔透的小气泡,包裹在茶球外围的茶芽依次展开,金黄色的桂花从茶心处悠然升起,茶球中央绽开一朵橘红色的百合,这便是薛彤云创造的茶杯中盛开花朵的第一个奇迹———“丹桂飘香”。
茶叶泡起来了,可是泡久了,又出现问题了。茶水下开始缓缓聚集了一层云雾状的白色的杂质。于是薛彤云开始一遍一遍地调整试验。可是试了十几遍,怎么调整,这款产品的茶汤始终浑浊一片。“当时半月交货期就快要到,产品却依然毫无进展,那几个星期里我茶饭不香,夜不能寐。走路时在想,吃饭时在想,睡觉时也在想。有时在睡梦中我也会突然惊醒。”薛彤云说。
就在她屡试屡败、毫无对策的时候,一天突然路过中药铺子,她灵感顿生,于是她把花茶的选料拿给中医请教,中医看了一眼花茶的选料,就明白了。原来古时候很多花都是药材,薛彤云在这款茶中运用的两种花药性不和起了反应。薛彤云这才恍然大悟,马上调整了材料,不仅化解了交货危机,还从中得到了灵感,从药理入手把中医保健的理念引入了艺术茶。现在艺术茶不仅已经叫响全国还打入了国际市场。
艺术茶取得了成功,薛彤云也获得了七项国家专利和“巾帼发明家”的荣誉。但是面对这样的荣誉和成功,薛彤云却依然没有止步,“在我的内心深处,常常涌动着一种对茶的激情,它让我歇不下脚来,只要我的血液还在流淌,我的茶之梦就不会熄灭。”
【对话】
对话薛彤云
记者:身为一个女人,当初独自努力重新使家族的茶叶事业复苏过程中,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薛彤云:当时在福安创业艰难是大家都能想象得到的,筹集资金、联系销售渠道等等姑且不论,真正负责完成全套的制茶工艺就非常辛苦,从收购茶青、加工茶叶、窨制花茶到推销产品,每一步都是汗水和泪水。在我的家乡,茶叶工艺制作几乎是男人的天下,比如绿茶加工和花茶窨制都是夜里的活儿,所以长期的晨昏颠倒让那几年的我神经衰弱。
记者:当初你创办的只是一个规模很小的茶厂,你是如何让它在福安、全国乃至国际的茶叶领地中能占据一席之地,最重要的凭借物是什么?
薛彤云:中国的茶文化源远流长,品种多、产量大、各负盛名。比如闽南的铁观音、乌龙,杭州的龙井,江苏的碧罗春,安徽的瓜片等等。相比之下,闽东茶名气不大,而模仿又很难超越,没有意义。福安也是一个茶厂林立、茶商云集之地,只有形成自己的品牌才能改变被动的经营状况,可品牌是要靠独树一帜的优质产品来支撑的。所以只有自己有所创造创新、拿出自己的东西,这是最重要的。
记者:你一直都在不断努力在茶之路上前行着,那么接下来你有哪些新的打算吗?
薛彤云:目前我们公司年产茶叶1.5万多公斤,产值上千万元,茶叶畅销美国、日本及东南亚国家,我们的茶叶出口国际市场,目前除了扩大国际市场、增加规模外,还会继续指导茶农生产,从“艺术茶”产生的第一步就进行监督,进一步加强茶叶的原料质量,为国内外消费者创造安全、优质的产品。 □本报记者 陈旭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