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人家里,一般都有这样几口陶罐……
发布时间:2025年10月14日来源:本站原创作者:福安新闻网责任编辑:陈菁婧阅读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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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屋 陶 韵

老屋的墙角,总是静卧着几口粗陶罐。它们从山泥中脱胎,经窑火淬炼,将远古制陶的朴素智慧,都收藏在那浑圆敦实的轮廓里。大肚敛口的造型带着几分拙气,黝黑或酱紫的釉色裹着岁月的包浆,釉面间或绽开细密的冰裂纹——算不得精致,却是祖母手心里最珍贵的“时光酿器”。

开春的萝卜、芥菜,经盐的浸润、手的揉搓,被仔细地填入陶罐。罐口用掺了粗盐的黄泥封严,仿佛把整个春天的鲜脆,都锁进了陶土的呼吸里。往后烹鱼煮面,舀一勺咸菜提味;即便清汤寡水,投几片也能唤醒味蕾。若有客至,泡壶粗茶,摆几碟酸脆的菜芯、萝卜条佐茶,相谈甚欢,正应了福安老话——“啖齿龅牙,糟菜塞(配)茶”,那份自在与惬意,远胜城里的茶座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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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六月白”大豆,煮得软烂,裹面发酵,待生出浅浅霉花,便转入大陶缸,加足盐水,任日头曝晒。酱汁在光阴里慢慢熬成黑紫,散发出勾人的咸香。这时祖母便取来空罐,将豆瓣酱一勺勺舀进去,封存起来。日后炒苦瓜、拌嫩姜,只要挖一勺这陶藏的酱,寻常饭菜顿时就有了鲜灵的滋味。

秋日里,祖母的“酒香咸鱼”是邻里皆知的美味。每到这时,遇上油脂饱满的咸白鳓鱼,她总要细细料理:鱼身晾去潮气,切段,抹上家酿米酒,在烫晒过的陶罐底铺层干稻草,将鱼段码齐,最后塞紧稻草,淋酒封口。待客时,这罐中取出的咸鱼必是压轴——鱼肉浸透酒香,咸鲜里带着温润,油花顺着纹理渗出,闻香便能多下两碗饭。

家里的这些坛坛罐罐,装过春的酸菜、夏的豆酱、秋的咸鱼,也盛过地瓜粉、腌蛋、糯米酒。可我最惦念的,始终是过年的那罐“脆豆”。

炒香的大豆或花生仁,拌着熬稠的糖浆、细糯米粉,趁热捏块。一家人围坐灶房,我总爱捏些鸭子兔子,歪歪扭扭,惹得满堂笑。待糌豆凉透变硬,便小心装罐,埋进地瓜米堆里吸潮。正月里,橘子、花生、瓜子、米花糖吃得差不多了,我的心思就全落在糌豆上。常常坐在堂屋看小人书,耳朵却尖得很,半点不敢错过粮仓门“吱呀”开启的动静,就盼着能讨一块,嚼在嘴里“咔嚓”脆响,甜香混着豆香,是过年最难忘的味道。

后来时光匆匆,慢腌慢等的日子远了,坛罐被遗忘在角落,蒙了尘。我不忍它们就此沉寂,翻出来细细擦拭。褐釉虽斑驳,指尖触到的粗粝,却比市售花盆多了份温厚。填上松土,栽几株多肉,圆润的枝叶从罐口探出,老陶的古朴衬着绿植的鲜活,成了阳台上最别致的风景。看着叶片在陶罐中舒展,总觉得旧时光以另一种方式活了过来——从前酝酿四季滋味的容器,现在盛着蓬勃的绿意,把往日的暖,酿成此刻的闲。





作者:李斌

实习编辑:郑群杰

复审:阮珊妮

终审:林   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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