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时节,寒意渐浓,福安坂中畲族乡仙岩村勤达种植合作社的加工区却热气腾腾。几名员工手法娴熟地将红薯淀粉制成的粉丝捋顺、晾晒,一排排晶莹粉丝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年节市场,粉丝——福安人称之为“金丝粉扣”迎来销售旺季。“生产的粉丝不够卖!”仙岩村勤达种植专业合作社经理雷如寿边忙活手头的活,边喜滋滋地告诉我们。
雷如寿(左)趁着晴好天气晾晒粉丝。
仙岩村地处仙岫山东麓,土壤肥沃,光照充足且昼夜温差大,为红薯的生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这里生长的红薯甘甜绵密,霜降过后,便迎来了丰收季。“高海拔地区,天气愈冷,红薯的味道愈发香甜美味。”雷如寿说。
年近七旬的雷如寿,对红薯有着一份特殊而深厚的情感。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粮食大饥荒,白米饭是个稀罕物,红薯是畲家人对抗饥饿的“法宝”,陪伴着人们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红薯不仅是主食,更是孩子们茶余饭后的零嘴:烤地瓜的香气,地瓜干的甜蜜是童年最珍贵的回忆。畲家人过年节,还会用地瓜粉蒸上一盘香喷喷的肉糕,那浓郁的香味,是团圆的味道,也是幸福的象征。尽管后来生活富裕了,村里人顿顿都能吃上白米饭,红薯仍是雷如寿心头挥之不去的乡愁记忆。
仙岩村所在的仙岫山是福安畲族聚居区。几百年来,畲族人随山就势、因地制宜开垦出一方方梯田。“小时候站在村庄里,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梯田一直盘绕到山顶。每到秋收,稻浪金黄,别提有多美了。”雷如寿回忆。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在梯田上种植水稻、红薯和蔬菜。梯田,养育了一代代畲族人,让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然而,随着城市化的浪潮汹涌而来,雷如寿像村里许多人一样,离开熟悉的土地,到城市打拼。眼看着村子日渐冷清,祖祖辈辈留下的梯田上长满了荒草,雷如寿心中五味杂陈。
命运终于迎来转机。这几年,国家陆续出台助农政策,让雷如寿看到了乡村振兴的希望。2022年,经过深思熟虑,雷如寿毅然决定回到村里,复垦那片荒芜已久的撂荒地。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扛着农具,脚步匆匆地走向田间。那散落山间的“巴掌田”,无法用上先进的机械设备,他便挥舞着锄头,一寸一寸地翻整着土地,手上磨出了血泡,腰痛得直不起来,但他没有喊过一声累,心中只有一个的信念:让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复垦后的田地种上了水稻和地瓜,然而,随着地瓜的丰收,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雷如寿面前。红薯虽然产量高,但价值低,而且不易保存。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容易腐烂变质。如何才能让这些红薯发挥更大的价值?
红薯,学名番薯,又称甘薯、地瓜,富含膳食纤维、胡萝卜素、维生素以及钾、铁、硒等矿物质,被人们誉为泥土里的“金疙瘩”。头脑灵光的他,很快便在提升附加值上动开了脑筋。他四处考察,了解到制作地瓜粉和粉丝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俗话说,“春有芽,夏有瓜,秋有果,冬吃根”。冬季天气寒冷,红薯有补虚乏、益气力的作用,用红薯提炼的地瓜粉与粉丝是当地饮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传统的福安名小吃如炒金丝扣、大肠粉扣、糊吊、炒肉糕等均是用地瓜粉制作而成,市场需求量大,价格也比红薯高出不少。说干就干,雷如寿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自己多年的积蓄,购买了机器,注册了合作社,开办了粉丝加工作坊。
灶堂上,工人早已将大灶水烧开了,一排排蒸笼一字排开。地瓜经过捣碎、沉淀和晾晒变身成了洁白如雪的粉块。晾晒好的粉块,再次被师傅们放入大盆中,加入适量的水,搅拌成均匀的粉浆。“这淀粉块,凝聚着红薯的精华,是制作粉丝的关键。太稀则不成型,太浓则做出的粉条口感太老。”雷如寿说。红薯粉经过搅拌,一层层倒入蒸屉之中蒸熟,接着脱模、晾晒、上机器加工成粉丝。采用传统工艺生产的粉丝,颜色呈深灰色,煮熟后仍丝丝分明,晶莹剔透且特有韧性,深受消费者喜爱,市场供不应求。近几年,雷如寿已复垦撂荒地近两百亩种植水稻、地瓜和玉米,每季加工红薯粉丝18000斤,地瓜加工业还带动了村民家门口实现就业。“现在撂荒地不再‘荒’了,自己还能在合作社打工,每天能有150元收入。”坂中村民沈赛珠高兴地说。
合作社采用山地循环农业模式养殖山地小脚鸡
但雷如寿的梦想远不止于此。他深知,要想让乡村农业真正发展起来,必须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他引进山地循环农业模式,养殖300多只山地小脚鸡。田间收获的玉米等粮食,没有外运销售,反倒成了散养土鸡的“专属饲料”;土鸡粪便又回田当肥料,滋养着来年的庄稼。通过循环利用,勾串起一产种植、二产加工、三产服务的“地瓜产业链”,带动村民增收致富,合作社年产值可达三十多万元。
红薯可塑性强,市场前景广阔。雷如寿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梦想,那就是依托“畲乡金丝粉扣”区域公共品牌,开发畲村“薯礼”,推动红薯深加工产品“触电上网”。“我要把咱们这纯天然、绿色健康的畲乡土特产,包装成畲村的亮丽名片,把合作社建成‘共富工坊’,为强村富民提供新路径,让乡愁记忆走进千家万户。”他兴奋地说着,眼中闪烁着光芒。
记者:林耀琳
编辑:王雯秋
复审:阮珊妮
终审:林 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