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古镇穆阳的秀溪老磨坊
发布时间:2023年07月24日来源:本站原创作者:福安新闻网责任编辑:陈菁婧阅读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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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溪老磨坊」


重访古镇穆阳的秀溪老磨坊,时光已飞越半个世纪。水力传动的磨坊,受电动机器普及的冲击早已冷清。当年,二十来岁意气风发的主人,也年过古稀。

走进磨坊,那停运的水车、磨盘、风扇车、筛粉箱,依旧定格在历史的时空。只有围墙边那株六十多年的枣树,还坚强地生长,枝上挂满累累果实。

穆阳溪水资源丰沛。其支流溪床狭窄,落差大。山洪暴发时,如巨龙出山,呼啸而来,故被称为啸溪(福安话谐音秀溪)。

秀溪下游沿岸,修建有八座磨坊。这些磨坊可谓是当时,上规模的小麦加工厂。承接着销往闽北浙南,以及古镇的线面、豆酱、光饼制作,所需原料面粉的生产。小麦在磨坊中,经风扇车去壳、磨盘粗磨、细磨、然后筛分出精细面粉。

秀溪老磨坊,建在离镇区二里路的溪岸边。坊中的二部水车和二个磨盘,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日可加工小麦壹千六佰斤。这产能在八座磨坊中当属第一。

在没有公路的年代,这里是古镇的郊区,地僻人稀。因此,每月近伍佰担的小麦及加工出的面粉,是靠人工沿小路挑进,挑出。姑父和年长的表兄,便是这担粉挑夫队伍的一员。

小时候,我跟着挑夫表兄的脚印,踏进老磨坊。表兄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走过水车前的石板桥。那激流冲击“吱呀、吱呀”翻动的水车,腾空而起激越的水花,“哐当、哐当”转动的磨盘;深深地留在童年的记忆中,成为一种永远的乡愁。

磨坊内水车楼木板门上,毛笔大字记载该坊建成于“民国”十二年荔月(1923年6月)。主人介绍说:爷爷十八岁就来这,荒原的溪滩上开基创业,距今已一百多年。那拦水导水的渠坝上,一块又一块硕大的溪石,都用人扛肩挑,垒叠起来。那时还没有水泥建材,全靠水灰和黄泥土办法堵漏。

遇到山洪暴发,渠坝常被冲毁。所以,建了又毁,毁了又建。年年与洪水搏斗。最后,请来泰顺的师傅,在修建中不断总结经验,好几年才建设成功。

那面宽二到三米的拦水坝,坝基在河床下,至少有建五到八米宽。梯级向上收窄,以防山洪冲毁。磨坊围墙基础,比一人一伸手还高,才保证了土墙不被上涨的洪水淹倒。

主人感慨道:渠坝建成后,建房子时已没有多少钱了,勉强用小木柱支撑起这座磨坊。至今,人们还可看到低矮的楼板椽条,被夜夜加班的煤油灯,熏黑留下的痕迹。

虽然,磨坊做的红红火火,但却属来料加工,赚的是加工费,分给工人工钱后所剩不多。因此,祖父和工人还要在荒原上开荒,种六亩多的地瓜、蔬菜,贴补生活。

旧社会,磨坊建成了,却又有了不尽的苦难。原野上的磨坊,单门独户。饥荒的年景,夜晚要防土匪偷抢小麦面粉。战乱的岁月,白天要防国民党抓壮丁。

这磨坊四面的土墙,都留有被土匪挖出的洞。深更半夜,学有武艺胆大的祖母,就用木水瓢伸出洞口,黑暗中吓退挖墙洞的劫匪。

主人又指着水车井下的暗渠说:当年,国民党来抓壮丁,父亲多次从这里,淌水逃出磨坊,游过秀溪,钻进树林,躲到山上。这样的夜晚他就睡墓坪。一家人都替他担惊受怕。

红军为穷人闹革命,这里成了地下交通站。父亲常常从镇里买来紧缺的药品,偷偷埋在麦堆里挑回磨坊。再用油布包好藏在肥土中,假装挑到原野中去种芋头。这样满过民团的检查,再交由半山岭上,黄儒村下来的交通员,转运到深山中的竹洲山根据地。

新中国成立后,老磨坊被收归为村集体企业,成了村财的主要来源。六十年代饥荒的岁月,父亲把磨坊中的下脚料,麦麸和榨花生油的花生渣饼,暗地里送给前来求助的乡亲和学生充饥,救了不少人的生命。

老磨坊虽远离古镇,却连着千家万户的营生。仅为镇面社和酱行供应面粉,其就业就支撑了二三百个家庭。不用说一镇三乡零散的光饼店,线面手工作坊,更不计其数。那一挑一挑的面粉,挑出了古镇的民生。这磨盘,一圈又一圈,磨出了邻近乡村的人间烟火。

如今,站在坝头上,看那溪滩上四五百米长的引水渠;我们还能感受到,当年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投入。听主人叙说前辈的艰辛创业史;仿佛有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根植在这老磨坊里。

秀溪老磨坊历经沧桑,经受过时代的风雨;承载着前辈们勤劳、善良、奋发和抗争的红色基因。它就像一朵雪莲花,顽强地开放在故乡的原野上。



来源:好穆阳

编辑:宋诗莹

审核:林衍 阮珊妮 王雯秋 陈菁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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